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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滑铁卢大学数学院毕业生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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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去年刚从滑铁卢毕业的数学学院学生。

     刚毕业不久,我想谈谈我上的这个大学。我并不打算写一篇系统的完整的有关滑铁卢的介绍,我只想从一个本科生的角度说一些只有我们本校学生才会有的感受。我认为,对于学生们而言,这种性质的述说比一切外校人的评论和大学排名榜更有意义。
     首先说说大学综合排名的问题。综合排名(例如每年的QS排名)也就是个排名参考而已。对于单个的学生而言,专业在相关领域里的地位和口碑远远重过你所在的大学综合排名。在加拿大,拿滑铁卢大学来说,滑大一般不被当作医博类大学来看待。由于没有医学院法学院,所以无法与多伦多大学这样的学校拼综合实力。滑铁卢的长项在于数学院,主要包括会计、精算、应用数学、计算机科学、组合优化学(数学的一个分支)、数学商业、理论数学、统计学等几个专业。以本科教学而论,滑大的数学专业独占鳌头——这就够了。比如你是学电脑的,滑大电脑名满天下,IT业界人人首肯就可以了,就足以为你的IT前途打下良好基础。事业和事业带来的财富才是属于你自己的。你说滑铁卢文科专业不强。如果你没有能力进更好文科专业的大学,或者因为选择失误而不得不来滑大,那么对不起,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滑大在数学与工程界的名气也帮不了你。需要说明的是,滑大工程学院的学生在素质和成就上胜过数学院的学生。当初招生的时候工程专业的要求就高很多。可是滑铁卢的数学太有特色了,所以名气响一些。
      然而滑铁卢大学真正的王牌不是任何院系,是他的co-op系统。工作由学校组织雇主来招工,能不能找到工作看你自己的本事。不过你要是有两个学期没有工作或者GPA低于co-op的要求,你的co-op资格就完蛋了,学校会把你赶出这个系统的。工作必须与本专业相关,你学工程的去刷盘子可不算的。每个学期工作结束后都要准备一份报告,报告在学校或者教授那儿通不过也不能拿学分的。一个co-op的本科生毕业的时候就拥有两年的工作经验,而且这个经验远远胜过你在一家公司干两年。因为多数学生在整个本科阶段的co-op里会选择4到6个不同的职位,从而适应和体验4到6份不同的工作,收获不是固守一份工作可比的。虽然专心与一份工作可以让你更加深入,但在本科阶段,广阔的视野与多样的尝试显然更为重要。
     Co-op使学生对自己所学的专业开阔了眼界。在实践经验中锻炼课堂上学到的学术知识,才可以做实用意义上的思考。Co-op对我的意义在于:总算弄明白了我适合干什么、应该怎么干、能干出什么前途。Co-op工作获取了职业生涯的第一张人脉网。这里所说的人脉绝对不是我们在中国经常见到的招聘中开后门暗箱操作。在北美,一个已经在某个行业或者公司工作的员工对于一个求职者的推荐有很重要的价值,但是这个求职者进入公司后是否能胜任工作,完全要靠自己打拼。雇主不会因为员工能力不行而推荐人是XXX而对员工的考核网开一面。不能胜任工作或者公司有所调整,该辞退人的时候还是辞退。Co-op学生还可以提高自己的适应能力。通常上班三到五天后就开始和其他员工承担相同的业务,不懂的边做边学,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理解工作的内容与环境。Co-op最直接的利益是债务减少。工资可以大量补贴学费与生活费。同时锻炼了生活能力,每一次找co-op工作,找到工作多半还要搬家,近的往多伦多、魁北克搬;中等的往美国和温哥华搬;远的还有往日本、欧洲、中国搬的。工作做完了再搬回来。在加拿大,找工作、找房子、搬家是基本功,每年玩一到两次,生活能力当然强很多——这个其实不仅仅是滑大的学生应该具有的基本功,而是所有在北美求学的学生应该有的基本技能。试想一个连google search都不会用的学生,或者懒得用的学生,怎么在北美生存?
     在滑大数学学院那些成绩拔尖的学生里,四年平均分接近和超过90分的那些牛人,有几个不是中国大陆来的留学生?90分是什么概念。滑大云集了全加拿大最好的数学苗子,这些顶尖的数学苗子们平均毕业率只有一半,大四课程考试75分就能拿全班第一。坦白地说,留学生读书比本地学生要刻苦,成绩也更好。为什么?他们一个学期的学费差不多是本地人的三倍,法律还不允许他们打工挣钱(co-op除外),全靠家里提供,而且还是父母在国内拼命工作把人民币换成加元!如果还有谁在这种情况下不努力读书,哪里还有面子见江东父老!读的好不好要看天分和方法,好不好好读就看你有没有良心了。有良心好好读书的人,人品也不会太离谱的。
     但是滑铁卢未来的声望也许要靠一群特殊的学生来维护。这些人用一个简单的词来概括就是“混混” 。混在滑铁卢是一门学问。混混们成绩都不高,马马虎虎一般话,基本大概勉强行。这些人以他们的智慧绝对可以把分数搞得惊世骇俗,引来无数惊叹。混混们通常善于交际,善于领导,善于组织,善于结交朋友,善于谈判,善于分析判断,善于打破常规,善于放眼未来,善于纵观全局,善于总结他人,善于检讨自己,就是不善于考高分。不过关于分数,这些人也有一绝:善于在不得不读书的时候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并且达到标准。没达到标准的全被淘汰了,留下来的混混们才是真正的人才,而且都是大才。据说网易的丁磊就属于这号学生。这正是中国留学生所欠缺的能力,而且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能力——需要说明的是那种不好好读书只顾打游戏的不在混混之列。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许是滑铁卢的学生们最不想听的,也许这是网上对于滑铁卢最严厉的批评。但我还是要说,因为这总比那些不懂装懂的外路人故作专业地胡说八道要强得多。
     第一,滑铁卢没有精神。务实不是精神,是人面对现实世界的自然反映。过分现实的人通常是冷漠自私的小人。滑铁卢的学生们不算冷漠自私,可有些冷淡。伟大领袖他老人家有句话“人是要有些精神的” 。人文内涵的缺乏使得这个学校的毕业生更像是谋生者或者逐利者,不停地为利益所驱策,眼光短浅,循规蹈矩,不具备开创世界的勇气与智慧。比尔盖茨说滑铁卢是他最中意的学校,他最喜欢滑铁卢的毕业生。在为这句话欢欣鼓舞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们,说这句话的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什么IT界的泰斗,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资本家喜欢没有思想只认利益能苦干肯拼命又循规蹈矩的苦力!滑铁卢的名气很响,但是在他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之前,我不认为他是个名校。
     第二,走向迷茫。滑铁卢究竟是技术类大学还是研究型大学?这个问题这些年在领导层一直摇摆不定。所以走出来的路扭扭捏捏浑浑噩噩,很难从这些年滑铁卢的建设里看出清晰的发展思路。似乎是想搞成研究型大学,可又把资源主要配置在数学与工程。今天说要保持数学的优势,明天要打算让工程学院独步天下,过些日子被综合排名一刺激又觉得要搞好社会科学和文科,还要建立自己的MBA学院和医学专业。发展的路上既缺乏明确的目标,又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更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中国那些疯狂并校的理工科大学犯的是同一个毛病。
     第三,狂傲与唯技术论。骄傲是可以的,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团体所骄傲。狂傲是不能接受的。举个例子:2003年的CUTC(Canadian Undergraduate Technology Conference),滑大学生参加一个讲座。因为是高科技讲座,所以现场滑大学生占绝大多数。开始之前滑铁卢的学生高喊Waterloo为自己的母校扬威。可当会场里三个西安大略大学的学生高喊他们母校名字的时候,滑大学生利用人数优势大喊 “Sucks” !这就过了!大街上流氓打架还给人留面子呢,一流大学的学生比小痞子还不如。从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滑大学生在专业领域里的狂妄。这件事背后的根源是滑大学生由来以久的唯技术论。老是以为只要我的技术出色就可以包打天下,就可以横着走,就可以颐指气使——这种短浅的见识是将来失败的伏笔。
     第四,对于政治与社会的漠视。滑铁卢的学生们不关心政治与社会是出了名的。比如说学费,年年涨。本地人如此,更别说那些留学生的学费了!可滑大的学生们除了背后嘀咕之外没有过任何抗争行动。多伦多大学的学生在考试季还为了涨学费的事情在校长办公室外面喊两嗓子,而滑大的学生会在干什么?有谁出面组织过抗议?为什么没有?我们的学生会主席虽然是选的,可他的工资是学校发的!所以面对高涨的学费学生会像哑巴一样闷不作声。当面不敢抗争,背后窝窝囊囊地抱怨。这就是一群非常现实的人聚在一起时的典型镜头,没种!
     你也许会说:“MIT也是理工科大学,他们从政的也不多,他们不一样名满天下吗?” MIT和滑铁卢最大的差别是什么?MIT是私立学校,而滑大是公立学校。公立学校就是说你是靠政府赏饭给你吃的。在政府里没有自己的代言人会是什么下场?西方的工人们要组织工会是为什么?忽视政治与社会的力量必然会给滑大的学生们带来苦果。而且,如果一所大学里的学生缺乏对社会的关心与责任感,我不明白社会为什么要供养这样的大学。 
     总的说来,我觉得滑铁卢现在处在转型期。他目前既不在下降也不在上升,是爬上一定高峰后走的短暂平路。至于以后是上升还是下降,就看他现在怎么走。目前的步伐很乱也很慢。滑铁卢必须尽快找出一条保持传统又能添加新活力的路子。Co-op是灵魂,千万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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